一家濒临倒闭的小企业,却在三十多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,成长为一个拥有固定资产77.54亿元的大型定点生产电力变压器和特种变压器的专业制造公司,产品连续十一年产销量位居全国第一,连续数年世界单个企业产销量第一,获得国内机械行业质量奖的最高奖项——全国机械工业质量奖,集“国家免检产品”“中国名牌”“中国驰名商标”三大殊荣于一身……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工业行业的排头兵。《华尔街日报》报道:JSHP(华朋英文商标)是世界上规模最大、品种最全、质量最好的变压器制造厂之一。
促成这种变革的,是华鹏集团董事长钱洪金。从初中刚毕业的农村小伙到一位经历14年军旅生涯锻打的军官,从一个对市场经济完全陌生、不懂经营的军转干部到一位在商海中乘风破浪的掌舵者,从一个家境贫寒的后生到一位亿万富翁……
军旅生涯最甜蜜的回忆
军旅生涯再苦再累,那都是大多数转业军人一生中最甜蜜的回忆。这种甜蜜不是因为这段经历本身的美好,而是因为它使一个无知少年变成一个成熟军官,锤炼了一个人性格中最顽强也最出色的那些部分。
1964年,为了达到入伍当兵体重必须达到50公斤的标准,钱洪金特意在体检的那天早上多吃了几碗饭,最后终于穿上了军装。随后,钱洪金在西部戈壁滩的盐碱地上摸爬滚打,泡菜根、小米饭,饥饿和劳累是那段岁月留给他最深的感受。
“不是环境改造人,而是人改造环境”,老班长这句话支撑着钱洪金走过了那段艰辛岁月,也使他在日后创业过程中勇往直前。
军旅生涯留在钱洪金身上的印记随处可见:每天早上六点半到工厂,晚上十点多下班;干起事情来雷厉风行,走起路来把同行的人累得气喘吁吁;出差到徐州、枣庄、青岛行程1000多公里,他都是夜里12点出发,早上8点到达,让司机留在车里睡觉,他自己去办事,晚上8点开始往回赶,第二天照常上班而且精神抖擞,很多年轻小伙子都比不过他。
而在华朋的管理中,军事化管理随处可见:新员工刚到企业上班就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事化训练,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“节俭”,钱洪金到车间检查时,经常会像部队检查卫生一样,用手往机器上一摸,如果发现手上有灰,相关责任人就得被考核;一次,华朋租用公安局的场地进行选举活动,员工排成四队,站了一个多小时,没有一个人说话。公安局的人看了很感慨:“没想到一个企业治理得这么好!”
初入商海,收拾没人愿管的“烂摊子”企业
钱洪金1978年转业地方后,在溧阳县工业局生产科及企管科从事企业管理工作。
钱洪金永远忘不了他人生转折的那一天:那是1982年底,天气特别寒冷,他早早地起来,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上路了。
就在他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、准备开始工作时,领导把他叫过去,对他说:“你到轧钢厂去上班,现在就走。”
钱洪金只觉得脑袋“嗡”的一下,但领导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。于是二话没说,他骑上自行车,离开他工作了四年工业局,到了轧钢厂。濒临倒闭的溧阳轧钢厂新一任厂长就这样上任了。
其实,对钱洪金的突然任命并不是毫无征兆:就在前一天的单位会议上,大家讨论派谁下去管理轧钢厂,钱洪金还偷偷往领导的笔记本上瞄了一眼,看到了一个“钱”字。他刚开始还担心这个“钱”会不会指自己,因为单位还有一个人姓钱,是个大学生,比他大10岁,工作经验和人生阅历也比他丰富。再想想自己:初中文化水平不到,尽管在部队经历很丰富,修过装备,当过机关参谋,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还呆了三年,但在工业管理方面,他的经历只有短短的四年。于是,钱洪金很放心:肯定是派那位钱老兄去啰!他为此还暗暗庆幸,幸亏不是派自己去。很多年后他才知道,原来领导看重他在部队锤炼出来的管理和协调能力。
钱洪金之所以不愿意去轧钢厂,因为那是一个谁也不愿意去的“破厂”,亏损好几百万元不说,员工还结成帮派,成天打架闹事,是个没人愿意接管的“烂摊子”。
“既然当时您不愿意去,为什么还骑上车就走?”有人禁不住问钱洪金。
“我是共产党员,党组织交给的任务,能说不去吗?组织叫咱干啥就干啥呗!”钱洪金一脸认真。
钱洪金走进轧钢厂,看到这样一幅场景:地下是一滩烂泥,车间里到处扔着废铁、废钢,墙壁已经裂开了缝,一台台停止运转的机器布满了灰尘,工人大多是当地的农民,一不留神就跑回家干农活去了,一些员工还结成几个帮派,动不动就打得头破血流,副厂长、副书记都是技术出身,根本不把钱洪金这么一个“外行”厂长放在眼里,合计着要把他“弄下台”。
钱洪金首先制定了一系列制度,要求员工严格按规定时间上班,严守纪律,谁要是不服管,就把谁免掉。有人恐吓、威胁他,但他无所畏惧,果断地开除了一些迟到早退、不守纪律的员工。一段时间之后,大家老实多了,但打架闹事的现象仍然时有发生。
这天,钱洪金在办公室里听着一帮人吵吵嚷嚷,出去一看,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了。原来,轧钢厂实行24小时轮班制,12小时一班,当时正是农忙季节,工人家里都种着地,东村的麦子不成片,员工可以今天回去割一点,明天再回去割一点,不影响收成,而西村的麦子是一片一片的,必须一起割;因此,西村的工人闹着要放假,东村的不想放假,两边争得快打起来了。
放假的问题看起来简单,其实不然:轧机停产需要提前几天做好准备,否则很多东西都会被浪费,光把炉子重新加热就要3吨煤,即使只是温度低了重新加热也得加30%的能耗,这对工厂是一笔不小的损失。于是,钱洪金给他们下命令:“大家都开机去!要上班的去上班,不上班的就回去!”
大家毕竟害怕丢了工作,回到车间开了机,但有的人嘴里仍然骂骂咧咧。
半小时后,传来钱洪金的命令:请大家接好班,做好准备,从后天开始放假两天。
员工里传出一片欢呼声。很多员工这时开始发现:钱厂长看似强硬,实际上是一个很人性化的人。
在那个保守的计划经济时代,钱洪金在溧阳县首先对员工实行按劳取酬制度。他刚到厂里时,员工每月收入只有30多元,一些员工说:“给我100块钱1个月,我就天天干活。”几个月后,他们的目标实现了。一些员工又说:“给我120块钱工资,我就是天天加班也情愿。”几个月后,他们的目标又实现了。这时,钱洪金的目标也实现了:工厂产量一下提高了三四倍。而此时,钱洪金还是按公务员级别领工资,一个月60多元。
钱洪金接管轧钢厂的第一年,就使这个过去的“烂摊子”扭亏为盈,并上缴利税50多万元。3年实现利税430万元。
再次转岗,铸就“华朋”辉煌
钱洪金的经营管理能力引起了工业局领导的注意。1986年11月,他被派去接管另一个“烂摊子”——溧阳机电厂。
跟4年前的轧钢厂相比,机电厂的情形更糟:工厂成立十几年来换了十几任厂长;到了上午10点多,有人早早的就下班了,有人却刚刚来上班;几个车间主任带头去外面给人打工,几乎所有的员工都从厂里偷东西回家,小到做变压器的铜线,大到厂里生产的一整台电风扇。
和轧钢厂一样,这里的员工对钱洪金这个“外来的和尚”很不服气,千方百计想把他弄下台。钱洪金第一次召集党员干部开支部会议时,一位工人拎着录音机往会议室里闯,要给钱洪金录音;一位员工在钱洪金找他谈话时,兜里揣着个钢球,随时准备和他打架;一些员工故意把拖拉机开到工厂门口堵住大门;20多名员工联合给有关部门写信,要求免除钱洪金的厂长职务……但钱洪金从来没被吓倒,每次反而是那些闹事的人被他镇住了。
钱洪金给近500名员工下的第一道命令是:一定要来厂里上班,否则就扣工资。但有的人还是我行我素,一个小伙子每天起来做早点卖,卖完才去上班,每天迟到一个多小时。虽然他把自己的活干完了,但对其他员工造成了很坏的影响,钱洪金扣了他10块钱工资。
第二天,小伙子的父母找到钱洪金家,说你把我儿子的工资扣了,我们现在没钱吃饭,到你家来要饭吃。
但眼前的情形让他们一愣:钱洪金和儿子正在吃饭,桌上只有两盘青菜。
“我们家里就只有这么点菜,你们愿意的话一起来分着吃。吃不吃?不吃的话我还有事要出去。”钱洪金说。
对方没有吃,但站在那里吵吵闹闹。
“你们闹什么?他不上班,我扣他工资,这有什么不对吗?”钱洪金说。
“原来人家都这样,我儿子为什么就不能?”
“原来是这样,但现在不行!除非他不想干了。”
吵嚷了半天,老两口毕竟担心儿子会失业,还是回家了。
自那以后,机电厂的员工再没有人迟到早退。
钱洪金用了半年时间把厂里的规章制度建立起来,而且决心改行专业生产变压器。但他遇到了最大的问题——产品卖不出去。他去拜访客户,对方指着两台变压器说:“你看看,这是人家的,这是你们的,你一看就知道质量相差有多大了。”
钱洪金无言以对。临行,他跟对方说:“你给我三个月时间,三个月后如果我们的产品还不如人家,以后你就不要再买我们的东西了。”
钱洪金一回去就抓生产质量。结果这回车间主任看钱洪金不懂技术,撂挑子不干了,等着看他笑话。
钱洪金亲自上阵,到车间里盯着员工干活,看看最优秀的工人做多少,把这个数写黑板上,谁达到这个指标就给谁发奖金。
结果,产品的质量和生产效率一下子提上去了,当年的产值就上升到1000多万元。
接下来,溧阳机电厂在钱洪金的带领下一路乘风破浪向前:
——凭借质量、服务及价格的优势,溧阳电机厂生产的变压器在江苏、上海、浙江等地迅速占领市场,1993年销售收入超过1亿元。而钱洪金仍然在工业局按公务员级别拿100多元工资。
——为突破技术瓶颈,1994年,钱洪金派了一批员工到拥有雄厚技术力量的西安变压器厂学习技术,迎来了第一批专业技术人员。他们开发了拳头产品——110kV变压器,并迅速占领市场,同时带动其他产品的开发。
——1998年,取“华夏之鹏”之义,机电厂改名为华鹏变压器有限公司。在此前后,还兼并了几个企业,并成长为一个大型的企业集团——华鹏集团。
——2001年,华鹏成功改制,并以更迅猛的速度向前发展,二十年间资产从1亿元上升到近77.54亿元。
——2005年,“中国名牌产品”“中国驰名商标”“国家免检”产品等国字号奖牌被华鹏揽入怀中。
——2019年,华鹏获得国内机械行业质量奖的最高奖项——全国机械工业质量奖。公司实现销售收入41.57亿元,110kV级产品产销量连续十多年位居全国第一,连续多年位居全球单个企业第一。220kV产品产销量跻身全国同行业前列,风电产品市场占有率国内领先。华朋产品已广泛应用于国内各大火电、水电、核电、光伏、风电、特高压、数据中心、海上平台、轨道交通、航空航天、石油化工、冶金建筑、高层建筑等各个领域,并远销至6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如今,华鹏已成为国家重点高新技术企业、江苏省百家重点培育发展企业、中国机械工业企业核心竞争力100强企业、全国机械工业质量效益型企业,建有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、企业院士工作站、博士后科研工作站、博士后技术创新中心,并率先在行业内建立了完备的质量、环境和职业健康安全三大管理体系。
用心用情集聚力量
“公司有名气、干部有勇气、职工有志气”,这是华朋的“三气精神”。这不单是一句响亮的口号,而是从企业的实际出发,钱洪金提炼出来的激励职工勇于进取、敢于争先、奋于拼搏,一心一意把企业做好、做专、做精的精神动力。
钱洪金围绕实现员工“安全、健康、快乐、富有”,关心到每一个员工及其家庭。1991年,钱洪金给每一位员工发了一件皮夹克,这在当时是很名贵的衣服,吸引了溧阳街头人们羡慕目光。随后,公司成立了以企业为主、员工个人筹措为辅的职工互助基金会,增强员工抵御病灾的能力;设立了见义勇为基金,对见义勇为的员工进行奖励。公司为员工建设了设施齐全的公寓楼,并建立员工书屋、健身房、游泳池、篮球场等活动产所,每年组织员工赴国内外旅游。
今年疫情期间,对于外地员工,公司让其在家安心等待复工通知,期间工资照发;为避免人员集聚、使员工及其家属安心,企业统一采购数万斤新鲜水果蔬菜向员工免费发放。
钱洪金经常告诫公司管理者要时常反躬自省,感恩国家,回报社会。“我永远都是农民的儿子,忘不了曾经经历的艰辛和苦难。所以,我愿意尽力去帮助那些如我当初一样处于困难中的人。”钱洪金说。多年来,他以公司和个人的名义捐赠地方、学校、敬老院、解困基金、助学基金、建设基金等2000余万元,其中助学基金近300万元。还兴办了一个福利型工厂,解决了近50名残疾人的生活问题。
在新冠肺炎的肆虐下,钱洪金感到:华朋有责任、有义务奉献自己的力量。公司累计向16个国家和地区捐赠逾20万只口罩。当他了解到湖北咸宁、黄冈进行变电站综合改造,第一时间组织员工加班加点,驰援了110kV电力变压器,并安排服务人员赶赴现场进行安装运维。
经过近四十年的努力,钱洪金把中国变压器的设计水平、科技成果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。他说:“实业是强国基石,实业兴则国兴,实业强则国强。我希望华朋成为百年老店、国际知名电力供应商,服务全球电力事业,也为地方经济作出更大的贡献。”(王东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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